【多CP】Nightwish(143)

文前预警:

多CP。主线CP为圣火令×我,虹越,归秋,如对任何一对有不适请立刻避雷。

主线CPtag每章都打,即便没出场也是。每章内出现的辅CP会在出现的章节打,同时有文前预警,除了tag打上的CP之外,其余的都不是CP,可能有CB向,请注意避雷的同时请不要KY。

本章主CP少量圣火令×我,虹越,影欢。主要是金铃和世界树的背景和过往,偏个人向。有新角色出场,有魍魉出场。

合欢其实说出了最正确的真相,也只有被排挤,被驱逐,被抛弃了很久的孩子,才能看到这样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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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3.虚无噩梦

奶油饼干不会跑到一个孩童的噩梦里,听,唱诗班用歌声在哭泣,摇篮里辗转的婴孩尖叫着,驱赶眼前燃烧的绿意。枝叶燃烧时发出噼啪声响,热浪翻涌着舔咬雪白的衣摆,世界树沉默在世界的角落,这本该是最静谧的夜晚,摇篮还在摇动,却缺少一位母亲,来为这参天巨树长唱诵一首摇篮曲。这任务该交给孩子们组成的唱诗班吗,但他们没有穿着白衣,戴着狰狞面具的小家伙们嘻嘻笑着,把手伸出来,抓扯陷入噩梦的主人。

一棵树不该做梦,但当它孕育出自己的意识,它就该承载一切本不属于它的情感。恐惧与悲哀,寂寞与困惑,失去同伴之后的焦虑已经困扰了它很久很久,绞索套在他颈上,随时都可能会收紧。

可如果谁问他是否需要一个帮手,他大部分时间只会说不。他和他的鹿相伴就足够了,虽然他无时无刻不在期待着沉睡于噩梦中的同伴睁开眼睛。钟摆依旧在摆动着,但天黑的时候,谁也看不清指针指向了几。

天黑下来,就只剩下了星星与明月为他们点灯。圣火在举起油灯之前就被金铃打落了手里的火石,少年变作了青年,踩熄那燃着的灯芯,又皱着眉看着自己衣服下摆的一小块焦黑,接着很快将它修补如初。

他从红龙身边走开,并且直白地告诉他:“我真是不喜欢你!”

作为附和,金铃的鹿用角顶了一下圣火的后腰,并且在地上刨了刨前蹄。它打了个响鼻,接着再次把圣火往前拱,红龙还没理解这是什么意思,他的人类姑娘已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圣火只能抓住鹿角,免得它把自己从树枝上撞下去,接着回过头问无剑:“这是什么意思?”

无剑一点都没有遮掩笑意的打算。她大大方方地告诉圣火:“这孩子说,男人之间没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让你们快打起来。”

圣火想起金铃刚才视若无物地从他身体中穿过去这个事实,觉得这头鹿是明显地想要他吃瘪。他腾出一只手来帮真武搬东西,另一只手依旧握着鹿角,免得它再次撞过来。他一边把手里的东西放到真武要求的位置,一边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我以为这世界上的鹿都是和平主义者。”

在稍微远一点的白虹提高了音量:“如果它知道你在用看午餐的目光看它,它是会变成和平主义者的。”

这句话话音落下之前,三个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到了白虹身上,而且带着显而易见的不友善。越女第一个抗议起来:“你怎么能这么说一只无害又可爱的小动物?它多温顺啊,连眼睛里都带着星星!”

白虹很想提醒她,他们在芙莱雅吃掉的兔子用人类的眼光来衡量也很可爱,但是它就是一种食物。鹿仿佛听得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它立刻走到了越女身边,用湿漉漉的鼻子蹭蹭小姑娘的手背,越女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她伸出手去,梳理鹿光亮柔软的皮毛,并且柔声安慰它:“好孩子,不会有人吃掉你的。”

无剑也责备地看了圣火一眼。她说:“你本身就是一头龙,别这样欺负人家好吗?你真的吓到它了。”

圣火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的小花猫说什么都是对的,即便现在的场景是鹿在欺负他。世界树灵是反应最大的那个人,他的身影从真武身边消失,接着出现在鹿面前,他踏落在地面上,甚至显现出了实体,把他的鹿在身后护得严严实实。

他盯着白虹说:“如果你对这里的生灵们有什么不友善的念头,我现在就要请你离开世界树。”

他们当然不会为了一头鹿而把整个计划搞得一团糟,在越女的执意要求下,白虹对鹿道了歉,并且还允诺下次来的时候一定给它带双倍的奶油饼干,这才让鹿收起了委屈巴巴的目光,走到金铃身后,找了个舒服的地方卧下,看着众人继续忙碌。

 

森林将通向世界的尽头,彼岸的林木郁郁葱葱,女神披上绿裙,向天际挥舞马鞭。四匹雪白骏马拉着马车将从世界树的顶端跳跃,踏入云层,唤醒那些不曾苏生的生命。如果你念出它的名字,它将变成通向苍穹的门,只有雪白的羽翼才会成为打开金色大门的钥匙,巍峨的云中城里,天使伸出橄榄枝,在某天夜晚欢迎新生的生命来一场狂欢。七十二支蜡烛点亮黑夜,权杖和宝剑,圣杯与五芒星将连通天界与陆地——无剑曾经以为,这只是一种咒语,但当她瞧见天际的大门是如何打开的,她才明白,这事实上是一首叙事诗。

真武在他们面前张开了八片巨大的羽翼,他的羽毛像是被光擦洗过那样,一尘不染,纯白无瑕。在很多年前,曾经有另一位天使站在他的身边,也有着同样洁白的羽翼,但是,当他们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那位天使的翅膀被焚烧殆尽,破碎剥离,真武眼睁睁地瞧着昔日的同伴从云端坠下,被染成漆黑。

金色的大门打开了,四匹雪白的骏马拉着金色的马车,从云中落下。真武用陌生的语言念诵了四个名字,接着,马车停在他们面前,天空与地面将被连通,地上的生命乘坐马车,划过太阳的面前,攀上云层。别担心太阳的热浪会融化零件,这很安全,谁也不会从云端坠落,用生命去付好奇心的代价。

姑娘们都伏在马车边上往下看,合欢甚至还伸出手去,让云彩从她的指缝中流过。这辆马车上,除了无剑,每个人都会飞,只不过谁都没法凭借自己的力量,飞到那么高的地方,就连两头龙都不能。

他们都小心地拉住了爱人的手臂,免得她们看得太入神而从马车上掉下去。影刃迟疑了一阵子,想去拉合欢,但在兴头上的魔族姑娘摆摆手,要他别扫兴。她正盯着底下的世界树慢慢变小,枝叶从他们身边稀疏起来,渐渐地被云雾所取代。

她忽然叹息了。不为自己,为的是世界树。

她说:“从这儿看下去,它真的好寂寞啊。”

 

这句话落到金铃的耳朵里,世界树树灵肯定就要不快。他不害怕寂寞,相反的,他真不需要被外人来打扰。世界树已经在这片大陆上矗立了上千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不与外人来往,那对于他而言都是多余的。

金铃转过身去,鹿伸过脑袋,蹭他的手背,他就抬起手来,摸摸鹿的耳朵。他告诉自己他真的不需要,世界树热闹起来,只会吵得他心烦意乱。一头鹿就够了。……再有三两个熟悉的朋友就更好了。

他已经孤身一人在这里停留了十年。十年对于世界树来说真的很短暂。他的朋友一直沉睡不醒,而他除了等待之外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前几天,他又去看过冰绡和御蜂了,他们呼吸平稳又均匀,仿佛下一秒,就会伸个懒腰坐起来,然后看着他说一声早安。

金铃从黎明坐到深夜,又从深夜坐到下一个黎明。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他应该心怀期待,但不能怀有过高的期待——已经十年了,再等待一个月两个月,比起十年来说依旧是很短暂的。

世界树树灵抬起头来,望了望金色大门的方向。马车带着客人们离开了,他们在这儿不过待了短短的几个小时,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被烦透了——是真的吗?

他的鹿和他相处了很久,它能看出来这不是金铃想的。当世界树树灵对红龙说“我真是不喜欢你”之后,几个陌生的姑娘都笑出了声,鹿的眼睛清晰地捕捉到了,即便金铃背过身去,他依旧没有忍住眼角的那一丁点笑意,哪怕只是一丁点。

他应该是想要伙伴的。所有人都应该是想要伙伴的。它想帮他一把。

金铃知道他的鹿一直很听话又乖巧,哦,那当然只有他知道,其他人看来,他简直养了一头小野牛。但是,今天它好像不这样了,金铃召唤它回去,它却往地上一躺,四蹄朝天,就这么一动不动——金铃发誓,他在它眼睛里瞧见了“我要耍赖”四个大字。

他忍着笑去摸鹿柔软的肚子,它用蹄子蹬开他的手,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这让世界树树灵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能听明白世间一切生灵想要什么。他的鹿告诉他,它还想要更多的奶油饼干。

在世界树上当然长不出奶油饼干来,它从人类姑娘的包里得到甜头了,就好像一个长期食素的人忽然明白了肉有多好吃那样。打这个比方的时候,可能某位人类姑娘正在马车上打喷嚏,但是这没关系,这只是个比方。想要更多的奶油饼干,那能怎么办呢?金铃向来不擅长应对他面前的小家伙,尤其是突然耍赖的它。

他只得弯下腰去,摸摸鹿的前蹄,迟疑着说:“越女小姐不是答应了下次给你带双倍的饼干吗?你再等一等,我答应你,等她带着饼干来的时候,我不会把她拒之门外的。”

这立刻就起了效果。鹿从地上站起来,并且抖了抖灰尘。金铃笑起来,从十年前开始,他真的很少笑了。他也站起身来,拍拍鹿角:“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他的笑容僵在嘴角。世界树本没有血液,当他孕育出自己的生命和意识,那些仿造地上生灵所出现的树灵就会拥有。金铃看着那鲜红的,被称为“血”的液体从视野的右下方喷溅出来,然后穿过他的鹿,洒落在地上。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谁都无法伤害到不存在的东西。还记得他最初和青莲会面的时候,他没有实体,这一点让青莲伤透了脑筋。而现在他依旧是虚无的,谁能走向一颗本不存在的心脏,用匕首刺穿它?

——他很快看到了谜底。唯有用虚无来对付虚无,才能让虚无流血。金铃捂住肩头伤口,他的敌人在他肩头留下了整齐的四个血洞,手指大小,而现在,他瞧见她正站在自己的对面,稚嫩的脸庞上露出杀意。

一个女孩,一个有着黑色利爪的女孩。鲜血顺着她的指尖滴落下来,她伸出粉嫩的舌尖,从利爪上将它舔去,那双冰冷的眼睛依旧在注视世界树。金铃的反应非常之快,几乎在肩头被刺穿的同时,世界树已经发出了愤怒的咆哮,它的枝干可以柔软也可以无比坚韧,女孩站的地方已经被无数交缠的枝干刺穿,但她就站在那些枝干里,连眼神都没有变化半分。

金铃的所有攻击都落了空,就像青莲的手曾透过他的身体穿出那样,那些枝干,也只是从女孩的身体里穿了出去。

金铃没有看过毒龙的名册,毒龙的名册也并不完整。离开天幕背后的精灵只见过那些脱逃魔族的一部分,并不是全部——即便他记下了每一个名字,这并不表示他能把所有的名字都和实际人物完美地一一对应起来。他的名单上没有这个魔族。

但是谁都该认出这是个魔族。她不是这片大陆上任何一种生灵,也非魔物,那么她只能从天幕背后而来。她有着很明显的魔族特征,就像合欢长着山羊角那样,看到女孩的黑色利爪,谁都能判断出她的身份。

她举起双手,张开利爪做出进攻的姿态。偷袭在任何战术中都可行,不过可行次数是一。她刚刚的确是对准金铃的心脏刺下去的,他是现在唯一还幸存的世界树树灵了,当他的血浸透世界树根脉,当他化作光点散入虚无,这一场横扫全大陆的噩梦就即将开始,支撑天幕的支柱垮塌了,那些被神明抛弃的人就可以得到自由。不只是神所爱的孩子才有资格得到面包和阳光的,天幕后的囚徒同样也需要呼吸,需要饮水,需要食物,需要存活的权利,他们在噩梦中生活了太久,现在,轮到这些幸福的混账们体验一下漫漫长夜了。

她咬着牙说:“我也想要活下去。”

 

没有一杆长枪能够穿透不存在的胸膛,没有一面盾牌能挡住不存在的利刃。金铃在闪躲间强迫自己快些回忆起来她是什么,否则,在失去了魔法和世界树的协助下,仅仅凭借这个被创造出来的“形象”,他无法和对手战斗。

当最强的优势转变为最糟的劣势,就算是久经沙场的将领也难免要手忙脚乱。金铃被赋予了痛觉,所以他觉得脸颊正在火辣辣地痛——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那是方才他闪躲慢了那么一瞬所要承受的后果,他也该庆幸了,再慢一瞬的话,那双利爪将会刺穿他的眼睛。

他退让以躲避,但魔族女孩的速度比他更快,也比他更灵活。从战斗开始,那双利爪就没有离开过他咽喉三英寸以外,当她的致命攻击落空,她也总能让世界树树灵再流些血出来。

金铃纯白的长袍已经被血浸透了,鲜红的身影在树丛间比纯白的要更加,更加显眼。猎杀者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衣摆,就不依不饶地循着鲜血的气味,要将猎物整个撕碎。

他是在逃,有意识地在逃——他必须把敌人引到越远的地方越好,就在刚才,在他的脚边,那层层环抱的枝叶里,躺着他不知何时会醒来的两位同伴。他知道这次或许自己将在劫难逃,但是,只要种子还在,世界树就不会垮塌,他的脊背上承载着整座天幕,他的同伴们也一样。

他要所有危险都远离他们。即便他今天会在这里消散,想要破坏世界树也不会是个简单的活儿,尤其是,还有两位树灵存活的前提下。

风声从他耳边掠过,带着那充满恨意的诅咒。他听见他的敌人说:“该轮到你们永远沉沦在噩梦之中了。”

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即便这让利爪再次刺穿了他的侧腹。脏器受损所涌出的鲜血颜色要更深,也要更加浓稠,金铃捂住腹部的伤口,他眼前的世界开始朦胧起来——睡意从四面八方涌来,要将他拖入一个永无止境的噩梦中去,沉沦于不存在的虚无。

——等一等。

等一等。他的耳朵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在魔族,有这样一种亚种,叫做梦魇,他们的幼年体,又被叫做梦妖。他们算不上是非常高阶的魔族,但是绝对算非常难缠的魔族。因为他们没有实体,只是一种意识凝聚出的形态。听起来似乎和金铃一样。这故事是博学的精灵长老告诉他的,金铃甚至还记得,当玉箫前一任的精灵长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带着怎样的表情。她在微笑,而这之后,她说……

她说了很重要的话,而金铃记住了。她说:“那是一种纯粹的精神体。所以,对付虚无,就得用虚无。”

作为世界树树灵,金铃本就有着世界树所拥有的强大力量,但他的力量源于世界树,也作用于世界树,所以,他并不擅长大陆上其他种族的魔法——除了一个。当时,精灵长老把一本书递到他面前,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过了。

那是一本相当晦涩难懂的魔法书,厚厚的一整本,上面只记载着一个魔法。

——一个精神类魔法。将所有魔力凝聚在双眼中,然后,只需要通过注视,可以让对方的灵魂受到强烈的冲击。精灵长老解释说,这魔法太过残忍,因此前几天的精灵议会上,长老们通过了把它列入禁术的决议。

精灵长老把本该被销毁的书交给了世界树。离开之前,她说:“让它这样就永远消失了,这本书或许也会寂寞的。”

 

黑色利爪停顿在了距离他的咽喉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利爪上沾染的杀气几乎都刺透了世界树灵的肌肤,金铃躺在地上,在他周围洇成一片血泊。

但是他还活着。这利爪已经刺不下去了。他大口地喘息着,他觉得全身上下每一寸都剧痛无比,尤其是他的眼睛。魔力的过量输出和承载暂时剥夺了他的视力,金铃眼前一片黑暗,因此,他看不见被黑色巨翼卷走的梦妖,以及在他面前沉默对峙的两个女人。最后,拥有黑色巨翼的女人退让了,她冰冷地丢下一句,这一切都会被讨还,接着,她转身张开双翼,消失在了传送魔法中。

金铃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触碰他的面颊。很冷,又很柔软。他本以为是他的鹿,但他的鹿不该那么冷,而且他的鹿也舔不着还是虚无的他。他被失血过多带来的睡意牵扯着,坠下深渊,却在深渊的顶端,看到了一缕亮光。

他听到了一个消失了很久很久的熟悉声音。那个声音温柔地笑着,告诉他,他不会做噩梦的。

他认出了那个声音是谁,他想伸出手去,他想问为什么,他还有很多话想说。可他现在只能沉默在黑暗里,听着那个声音渐渐远去。

她已经离开了,她也从未离开。

她选择了永远,永远与世界树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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