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火夫人君北曜_cp洁癖

文前预警：

多CP。主线CP为圣火令×我，虹越，归秋，如对任何一对有不适请立刻避雷。

主线CPtag每章都打，即便没出场也是。每章内出现的辅CP会在出现的章节打，同时有文前预警。除了tag打上的CP之外，其余都不是CP，可能有CB向，请注意避雷的同时请不要KY。

本章CP圣火令×我，剑琴。

基本都是回忆杀。前任圣子的身份应该很好猜吧猜不到我跳楼给你们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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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十年

夜色悄无声息地笼罩了嶙峋岩壁，万物沉寂着，陷入睡梦的深渊里。年轻的人类母亲将会哼唱歌谣哄慰摇篮中的婴孩，如果这对哪个不听话的孩子不奏效的话，母亲将会板起脸。灰狼生了一双长而敏锐的耳朵，它们在黑夜里徘徊，寻找皮肉细嫩的猎物。它们会吃掉不听话的小孩，将他们拖进森林中的狼窝里，吞下血肉，成为果腹的食粮。

可看着眼前人类姑娘无语的表情，圣火知道她早就过了听这种故事的年纪了。

无剑叹了口气，再度对龙多了新的认知。她在银龙的巢穴中停留了很久，与另一位神之子的共鸣比她想象得更加耗费时间，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可红龙依旧信守承诺地等候在龙穴前，并在她离开时向她伸出手来。他确实不像是书上记载的龙，可这个显然不该是讲给她听的故事又是什么意思呢？是恐吓还是警告呢？

不，都不是，她好像还是将龙想得坏了一些——这不过是个年轻小伙子的恶作剧而已，无伤大雅，也没有半点阴谋掺杂在里头。

她当然不至于畏惧什么灰狼，只要她愿意，她的魔法足以消灭一座森林的狼群。她坐直了身子，挺直脊背看着面前的男子。她现在坐在贫瘠的土地上，身后是荒芜的岩层，可她的模样依旧像是坐在圣殿那嵌满宝石的黄金圣座。“我并不惧怕灰狼。”她想了想，认真地补上一句，“从八岁开始就不怕了。”

这句话换来了圣火饶有兴趣的注视。他歪着头，单手撑着脸颊打量着无剑，她真是个奇特的人类，作为神之子，她应当有着人类能掌控的最强大的力量，可她的言行举止虽然稳妥有礼，可处处透露着孩子气，反倒像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似的。“八岁开始，嗯。”圣火重复了一遍无剑的话，接着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向她露出狡黠微笑，“也就是说，八岁之前怕咯？”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可无剑沉默下来，这让圣火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察觉无剑的手抓住了衣角，就像猫耷拉下耳朵一样，他知道这是难过和惧怕的表现。可是什么会让一只骄傲的猫露出那样的神情呢？他了解猫，知道猫畏惧火焰，可他并不了解眼前这位相处不久的人类姑娘。

她沉默了很久，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像要将胆量膨胀，融入血脉，让自己勇敢起来一般。接着，她抬起头来，注视着圣火。龙族男人注意到她秀气的眉毛皱了起来，像是在回忆什么自己不愿意回忆的事情一般。“是的，”她承认道，“八岁之前，我害怕。”

她并不想去回忆那些过去，可她得直视它们。她应当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能够在这儿，她为什么能够被神眷顾。那是因为在这之前发生过连神都视为耻辱的事，教廷抹除了那一切，接着，当不该存在的不复存在之后，她的耳朵听到了神的声音。那之后，修道院冰冷潮湿的被褥与粗劣的饭菜都成为了过去，在记忆深处落满灰尘。可在此时，它们被一个灰狼的故事唤醒了，争先恐后地重新涌入她的脑海。

修道院的嬷嬷同样用这样的故事恐吓过孩子们。如果哪个孩子依旧不听话，那么等待他的可能就是在冷飕飕的深夜里，在门口坐上个半小时，伴随着被狼叼走的恐惧。等到很久以后，他们或许还会将这当做笑话，毕竟圣城的修道院里怎么会出现狼，可现在，年幼的孩子只能裹紧不合身的衣裳，坐在紧闭的房门口面对令人恐惧的黑夜，和不知是否会蛰伏在黑夜里的其他东西。

人类最惧怕的并非是猛兽恶龙，他们最为惧怕的东西，名为未知。

 

“……你并非是出生就是神之子的吗？”这让圣火着实吃了一惊。他平日里与青莲来往颇为密切，自然对于神之子这一特殊存在了解一二。当无剑在青莲的劝说下接受了圣火的护卫之后，她将自己的身份对红龙据实以告了，坦率得令圣火讶异，他以为她还会再隐瞒很久，直到没法隐瞒的时候呢。可同样身为神之子，听起来无剑的经历与青莲有所不同，银龙在诞生时便被烙下了神的刻印，而无剑说，她在八岁以前居住在修道院。人类一直是将神之子牢牢掌控在教廷手中的，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犯下让神之子在外等待八年的错误，除非——

除非在那之前，无剑并不是神之子。

是的，她并不是。圣火的目光落在她肩头。她的长发柔顺光滑，泛着乌檀那样的光泽，带着浆果的香气。在十年前，出现在精灵遗址的那一位显然并不是她。青莲说与他交手的那个人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拥有着比雪还要洁白的长发，还有一双坚定虔诚的眼眸。如今坐在他面前的人类姑娘说她刚刚成年，那么十年前，那场战争时的她，无论如何也没有这个年纪。

哪怕青莲真的喝酒喝糊涂了，记错了交战之人的发色，甚至记错了年龄，但至少他决计不会弄错的一点是男人和女人，否则别说是圣火，恐怕整个龙族都能笑话上他整整一年。

圣火清晰地记得青莲告诉他这一切的时候，桌上的银酒杯里盛着的是苹果酿的酒，盘子里盛着撒着黑胡椒的肉，他将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自然记得青莲告诉他的那句话，以及他说那句话时的表情。

“虽然确实他让我吃了不少苦头……”青莲苦笑了一下，但眼中依然带着对劲敌的钦佩与敬重，“但他绝对是我遇到过最值得一战、最勇敢的人类男性。”

是的，人类男性。无论如何，青莲不至于傻到把性别都搞错。

 

无剑并没有否认。这片大陆有七个种族，除了被神明抛弃的魔族之外，余下每个种族都拥有他们的神之子——唯一的一个。无论如何，存在于世间的神之子只有六人，当前任神之子死去，才会有新的神之子诞生。

“我是个例外。在我之前的那位也是。”她平静地将目光落到自己的长发上。那是她与所有人族神之子不同的象征，也是教廷视作不祥的神谕。她对红龙说了实话，她并不想说谎，这没什么值得隐瞒的。

她并非生来就拥有神的祝福。在八岁之前，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孩子，如果一定要说什么特别的话，只不过是她拥有一个曙光一般的名字而已。可当神迹笼罩整个圣城，当圣殿的光华黯淡，当正午的太阳被阴影吞没，她的耳朵，捕捉到了神的声音。

神说，过错之人将遭放逐。

那时幼小的无剑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雪白刻印留在了她的胸口，当撕裂天地的圣光以她为中心，在整个修道院绽放，她看到昔日阴沉着脸的嬷嬷们惊慌失措地向她跪下，顶礼膜拜。那之后红衣主教带走了她，给了她新的名字和新的身份。她坐在圣座上，迷惑地看着放眼望去的一片纯白。

这好像是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崭新的世界。

“这么说，你之前的那位神之子，是被神放逐了？”圣火的指尖有意无意地轻轻敲打着岩石，他对教廷内部的故事当然一无所知，无剑愿意告诉他，那他就愿意知道更多。

可无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说，“那个人的存在在人类之中是禁忌。我并不知道他的事迹，长相，甚至是姓名。”

正如归一在教廷的长廊中看见的那第十三幅画像一样，关于原本那位第十三代圣子的一切，在人类的历史中都是空白的。他们甚至以他的存在为耻辱。

她抬起头来，才注意到圣火在注视她。那双异色双瞳中的情感复杂极了，带着她现在还读不懂的愤怒、悲哀和怜悯。“你觉得呢？”他说，“神放逐了他，可真正放逐了他的是谁？”

回答他的，是那双玻璃般澄澈又空无一物的淡蓝眼眸。无剑注视着他的眼睛。在这之前，从没有人问过她这样的问题。大主教以前任圣子为耻，当她问起这之前的故事时，得到的永远都是斥责和警告，要她不要像那位神之子一样忤逆神明的旨意。

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类询问过她，你觉得呢？

她向后退缩了些，这表现得像只被揪着后颈皮毛的猫。“我不知道。”她喃喃道，又重复了一遍，“我不知道。”

让她沉睡的自我清醒过来是一个过程，他不能操之过急。圣火移开目光，他看了一眼夜空，以及在他们头顶闪烁的星辰。它们沉默不语，在遥远的天际如神明一般注视着这世界。“对于其他种族而言或许他是个灾难，但他无论如何都该是人类的英雄。”他对那位禁忌的圣子做出了这样的评价，“毕竟当年他让青莲吃足了苦头。”

这句话引起了无剑的注意。在这之前，她从没想过，人类视为禁忌的故事，她却能够从龙族的口中听到。她不自觉地向前挪近了些，将双手覆在圣火的手背上。她的手小巧而纤细，两手一起才能抓住他的。

这动作让圣火微微一僵，她身上乌木和圣水的香味更加明显了，可在那之下，龙的敏锐嗅觉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另一重气味——那应该是独属于无剑的香气。可当然他没有失态太久，龙向来擅长反客为主，无论哪方面。圣火用掌心包住无剑的小手，他压低声音，像是海妖喑哑低沉的魅惑：“这么取悦我，你想要从我这儿得到什么呢，小花猫？”

“故事。”她皱紧眉头，直视着圣火的眼睛，“我想知道，前任圣子的故事。”

这让圣火有点心情复杂，她第一次主动做出亲密举动，可想要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故事。不过，他和人类姑娘认识才一天呢，对于人类，尤其是对于教廷的女性来说，这个进展已经相当可观了。于是他往柴堆里丢了几根枯枝，开始了他的故事——他知道的那部分故事。

 

十年之前，战火曾经焚烧过这片大地。或许战争的因已经被遗忘，可落在黄沙里的血，埋葬在他乡的白骨依旧寂寞地沉寂着。亡魂在昔日战场上徘徊不去，在风中哀鸣，憎恨着没能唱出的安魂曲。最强大的牧师也无法抚平这些灵魂的伤口，丧钟缺了口，亡者的哭号压过了祈祷，神的身边将不会给战死的英灵留一方净土，他们的泪水将永不干涸。

而那种下的因用鲜血和泪水浇灌，开出苦涩的毒果。当战火龙族与精灵族的圣物发生暴动，几乎毁掉了半个深渊之隙和半个银松湖，而人类则丢失了两件圣物中的一件，失去了他们强大的神之子，直到他们找到无剑，才算是将战争的损失挽回了一成。

痛饮牺牲品的鲜血的人是谁？这场战争的赢家又是谁？这一切将没有真相，也没有胜利者踏着尸骸举起旗帜。各族潦草而狼狈地签订了停战协议，接着回到自己的故土去，治疗战火在身躯上留下的伤口。

作为人类的神之子来说，那一位圣子确实足够称得上是英雄，但他给龙族带来的麻烦可绝不少。

“依照青莲的性子，他才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深渊之隙。”圣火说，注意到无剑的表情带上了一丝惊愕，“与其说是他想要呆在这儿，不如说是他被迫待在这儿。”

青莲曾说过他是神的囚徒，而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那双夜空般的眼睛里带着怜悯。无剑现在或许还不明白他的怜悯是给谁的，但当她真正地睁开双眼，她会明白银龙的话。她没有见过那件丢失的圣物，可她见过属于人类的另一件。她触碰过它，就能理解圣物的力量有多强大，常人无法驾驭，唯有神之子能够安抚与控制它。

圣物拥有自己的意志，它会自行选择主人。青莲被暴动的圣物困在了深渊之隙，他不能再离开，哪怕只是为了龙族的未来。而他的爱人在遥远的银松湖，用脆弱的血肉之躯吞噬了精灵族圣物的一部分，从此后将永恒地活在冰与霜雪之中，与这世界隔绝。他用最后一点决心推开了他的银龙。

离开这儿吧。即便我们要分别，我的灵魂将永远忠诚于你。

 

圣火的故事结束之后，无剑放开了他的手，很久很久都没有再开口说话。那双淡蓝的眼眸染上氤氲浓雾，云层层叠，仿佛下一秒就会落下雨滴。圣火想过很多种可能，长久以来接受教廷教育的她可能会怒不可遏，呵斥他满口谎话，或者她会不屑于再与说出这与她认知截然不符故事的红龙继续对话，转身拂袖而去。可她没有，她只是坐在那里，带着悲哀的表情。

……他可没想过要弄哭她。圣火试探着向她靠近了些，当没有得到抗拒时，他搂住了无剑的肩头。人类姑娘在颤抖，这夜色寒凉，可或许那故事里的冷意更砭人肌骨。她踏入深渊之隙的时候曾惊异过这里的荒芜贫瘠，可她却没有想过在这之前，深渊之隙曾经是什么模样的。而她成为圣女时，曾将手按在教典上，郑重地发誓，她将为了人类的荣光，奉献出一切。

在她之前的那一位圣子肯定也是这么做的。可他却成为了异族的灾难。

大主教告诉她人类热爱和平，当敌人入侵时，他们才不得不举起反抗的利刃。可她无论如何都认为，毁掉他族的圣物实在是过分了些，这并不是对异族的反抗，这是对神的亵渎。圣物不该被用作战争的道具。

……可她呢？如果战争在她的生命中开始，她也会像先代圣子一样成为人类最强大的剑与盾。她本该质疑龙说出了忤逆真相的谎言，可那双眼睛告诉她，他不会说谎。即便圣火是红龙，但光元素只会臣服于善良磊落的人。青莲请她相信圣火，她没有再怀疑他的理由。

在将近一个世纪般长久的沉默之后，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我会为了人类的荣光奉献出一切。”她重复了在教廷的誓言，在圣火的表情僵硬之前，却又补上一句，“可我在活着的时候，也会竭尽全力制止战争。”

她挺直脊梁，转过头来，用右手覆上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戒指上镌刻着教典铭文，这相当于将手按在教典上说出自己的誓言。

“我发誓。”

这让红龙睁圆了双眼看着她。无剑才察觉到，眼前的男人，露出惊讶的表情时竟然还看上去有点可爱。但他很快收敛了自己的惊讶，接着露出毫无瑕疵的完美笑容。“真好。那么我也希望，即便战争开始，我也不要做你的对手。”他凑近无剑，到一个呼吸可以落在她脸颊上的距离，“和你强不强大无关，我只是不想与你为敌。”

她向后退了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让圣火有点挫败，可当他开始担心自己是否操之过急时，他对上了无剑的笑容。

他第一次见到这人类少女露出这样明媚而不设防的笑容，竟叫他一瞬间怔住。

“我也是。”她歪了歪头，一缕乌黑长发沿着肩头滑落到胸前，“你很有趣，因此我也不想与你为敌。”

他明明已经取得进展了，可圣火开始以退为进起来，如果龙族有这样的战术布置者，恐怕那场战争的胜负还犹未可知。“你不害怕我了？”他故意这样说，想瞧瞧人类少女到底会不会反驳他，“我是人类眼中的恶龙，你就不担心我欺骗你吗？”

无剑点点头，又用力地摇摇头。“就像人类之中有品德高尚的贤者与下流低劣的盗贼一样，我想我应该……换种看待你们的方式，也劝说教廷换种看待你们的方式。至少青莲是善良的，我相信他，所以我也相信你。”

好吧，即便是青莲的功劳，但这好歹也算是改变她的观点了。圣火想，等他下次回到深渊之隙的时候一定要给他带些好酒，或许精灵族的雪酒，或许人类的蜜酒，总得找些平时找不到的好东西答谢他才行。

“对了。”无剑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人类姑娘看上去在选择她的措辞：“嗯……青莲，他与他的……爱人。”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脸颊微微一红，“这十年里一直分离吗？”

她真是提了个让圣火头痛无比的问题。是的，十年以来，青莲与他的精灵爱人一直分别，可忍受苦痛的不仅是他们俩，还有青莲的所有好友。她以为这十年里，青莲都在摧残谁的耳朵和心灵，他和工部的那些过往回忆，都是谁在听？圣火已经不想去回忆青莲到底给他读过多少首写给工部的情诗并且询问他意见了，听着，他吸引龙族姑娘们的注意从没依靠过文采和情话，可青莲好像永远都听不明白。当他读完那些情诗，修改到满意之后，飞龙会将他的信带往精灵领地，当圣火以为这终于结束时，该死的银龙又会抱出一把该死的鲁特琴，告诉他自己最近为工部写了一首歌，请他品鉴。

如果青莲不是神之子，不是要守护龙族圣物的话，圣火发誓他会第一个跳起来打他。怎么，单身龙就没有龙权了吗？他只是不想——不是不能——好吧，现在可能变成还不能了。

圣火看了一眼夜色，又看了一眼蜷缩在自己翅膀下睡着的人类姑娘。希望下次回到深渊之隙的时候，他能带给青莲的不只有酒，还有足以与他对抗的谈资了。

总之，旅途还长着，时间还长着呢。